路杀出跪在地上的男子,再回头去看首位上坐着的殷家主,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殷家主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。
殷罗秉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,向地上那人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:“你是什么人?”
男子道:“小的叫蔡三郎,从前是段府里的家奴。”
“段府”两个字入耳,便有一部分或疑问或探究的目光不可避免地移到了沈昙身上,在场的人都是拿了请帖的,自然是晓得请帖上“段溪亭”三个字红底金字,写的可是清清楚楚。
殷罗装模作样地愣了一下,皱着眉头,继续发问:“段府的家奴?哪个段府?”
“还能是哪个,”宾客里有人说话了,“这人既说是‘从前’,十有八九是几年前没落的那个段家。”这句话说完,那人再开口的时候,语气里就带了些调笑的意味:“你说你是段府的家奴,这位新人可是你家的少主,你这么横冲直撞出来,不怕她怪罪吗?”
这话怎么听来都有些讽刺的意味。
没了段家,这位所谓的“少主”充其量就是个空有虚名的无根浮萍,没什么后台当依靠也没什么权势来傍身,就算是想怪罪也怪罪不来啊。反而还会被人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,给人笑话。
沈昙喜服下的手逐渐收紧,握成了骨节泛白的拳头。
“大人明鉴!”自称蔡三郎的男人磕了一个头,一句话喊的悲情肆溢,那涕泗横流的模样如同蒙了天大的冤屈,活脱脱窦娥再世,“她……她不是我家少主啊!”
沈昙猛的抬起头:“……你说什么?!”
这句话如平地惊雷,轰然劈头而下,拥挤在前厅的人安静了一瞬间后一下子炸开了锅。
殷罗出声制止了喧哗,一边分心看着沈昙以防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,一边还要接着这话问下去:“你空口无凭,说她不是她就不是?可有证据?”
蔡三郎点头:“有!”
说着,他从怀里摸了半天,掏出来一个环状的玉佩,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,越过头顶呈给她看。
沈昙心里“轰”地一声,先是惊愕,而后面色惨白。
就听蔡三郎道:“家族寥落后,少主独自去了后山,觉得自己无颜活在世上,心灰意冷之下拔剑自刎。临死前将此物转交给我,让我务必代她还给殷公子。大人请看——这就是少主临死之前交给我的信物。”
殷罗从他手里把那环状玉佩拿起来,放在手上细细看了看,又回头递给殷家主,低声道:“母亲,是兄长和段少主定亲时两家交换的信物。货真价实。”
殷家主听到现在早就是脸色铁青,并没理会沈昙投过来的目光,冷着脸开口道:“既然是你家少主的遗愿,为何不早说?!”
蔡三郎狠狠颤抖了一下,几番欲言又止后,头低的更狠了:“大人恕罪,本该一早就物归原主的,只因我有私心……才留到现在。”
是哪种私心,只看他通红的脸色就能一清二楚。
刚刚安静下来的人见状又有些躁动起来,窃窃私语逐渐化为议论纷纷,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。
“当日你来表明身份,要娶我大哥的时候,我问你可有什么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的东西,你说有信物,可是忘了拿。议亲的时候让你拿,你又说丢了。母亲恐是贼人心怀不轨,本不答应这门亲事,你就在我家门前跪了两天,硬说自己是段溪亭,和我大哥有婚约在身,”殷罗拿着那玉佩,转身扔在沈昙脚下,脸上尽是被欺骗过后的愤怒:“这你怎么解释?!”
沈昙几乎心乱如麻,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。
解释?怎么解释?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段家是否真的有“蔡三郎”这个人,也不是她什么时候就成了别人眼里自刎而死的孤魂野鬼,而是她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的信物,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人手里?!!
怎么回事?
怎么会是这样?!!
她为了今天费了多少心思,熬过了墙倒众人推,熬过了树倒猢狲散,熬过了十三庭弱肉强食,打打杀杀,不见天日的日子,苟活到现在,就是为了今天!
可眼看就要毁于一旦!
只差临门一脚,最后一步!
怎么顷刻之间就变成这样了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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